进出的人都礼貌地带上了门,堵塞着,呼气是吹不动的。
巨大的钟摆挂在面前的墙上,华丽的,与我尽力打扮的书桌格格不入。它似乎是屈尊了,闷闷不乐,却没有异议。只是和台灯一起俯视着我,俯视我摊开的书本,俯视我吃到一半的苏打饼干。从我看见祂以来,对峙了十几年,总结时只能糊里糊涂地写出一句:我是个没眼见的人。
脚常常踏在小学五年级的假草坪上,但睁开眼哪里都不是。事实却是我已许多年没去过那里了,总是改革的规则把毕业生们拒之门外。
拒之门外。拒之门外。
我想我慌张,一年绝对不漫长,可我是八百米的末尾。
我想我平静,目之所及已经算不上狼狈,我也的确是这么劝自己的人。
把鲜葱切了丝,白的,脆的,甜得可口。讨厌的退避三舍,喜欢的凑上前来,盘子面前挤满了细碎的评价。地里的葱不怎么听得见,还是朝天长着。盘里的葱,还在盘里。
背负着大地与天空的颜色,讨厌或喜欢晴天雨天。
这就是青年。
摇篮躺在河水里,摇摇晃晃地远去,远去。夜深人静时我探出头向源头张望一眼,河水摇晃着,摇晃着,送我去山的那边。
山外锣鼓喧天,风鼓着翅膀,哗啦啦一阵响,白鸟便逃离了目光。
“拼搏百天!”耳旁人大力拍着鼓面,唾沫从嘴唇飞到胡渣上,又飞到天空里,唱着喜报!喜报!
飞扑着,挥舞着,嘶声大叫。垂下双臂,抚摸过每一座山坡,在阵阵鼓声里,声声口号里,把衣襟解开,大叫着。说我是我自己,我是我自己。
这就是青年。
写不出风尘仆仆以外的狼狈,写不出世界和平以外的信仰。挥出拳头,天空包裹我无能的手指,白鸟白鸟,皆是幻想。
葱丝舍不下丰盈的汁水,行走着,行走着,奔着白鸟,就着鼓声,大叫一声,跳了河。
于是离开,离开,把心放下,把心挂起来,摸索着,摸索着,找一些花朵。
渴望热气,渴望柔软,渴望远方。
这就是青年。
没有一年两次的丰收,风过了要呸一口沙子。世界震颤着,震颤着,顺着脊骨攀爬。
白鸟不言,白鸟不言。
我期待着,听见悬挂在头顶的钟摆,俯视着我的滚烫,俯视着我的渴望。
我咬了口苏打饼干,大约是关了门窗的缘故,它没有受潮,还是脆的。
钟声敲打我的神经,拍打我的臂膀。
我知道门要打开了,快速吃完了剩下的半包。
并不是因为饥饿,只是牙齿吵闹着,发出舞会上酒杯碰撞的声音,便挑挑拣拣或是跋山涉水地满足了一些愿望。
我抬头回望那华丽的钟。
因为白鸟镌刻其上。
这就是青年。